今年4月,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4年來首度突破3%關口;而進入5月之后,國債收益率繼續走高,截至5月15日,最高上升至3.095%,而這次已經是刷新了2011年8月以來的新高。
一般來說,股票的估值是和無風險收益率對應的,一旦無風險收益率抬頭,就會壓制股票的估值。更重要的是,美國國債收益率此前經歷了約30年不斷向下的過程,已經到了幾乎跌無可跌的地步。而美股走勢卻相反,本輪已經走出了歷史上第二長的大牛市。
從這一層意義上講,近期美債收益率破3%,有可能是一次歷史性的大拐點。那么,美股的“音樂”是否會就此停止呢?
從過去30多年以來的長期走勢看,美國國債收益率經歷了一個不斷下降的過程。巴菲特曾經在一次接受采訪回答自己投資成功最大的“秘訣”是什么,他的答案是“運氣”,但實際上真實的意思是——自己投資的后半生持續伴隨著美聯儲的不斷放水,也就是說,資本市場上貨幣越來越寬松。
巴菲特所說的這個運氣不僅僅成就了他本人,還成就了“債券之王”比爾·格羅斯,以及幾乎唯一能和巴菲特齊名的對沖基金大鱷喬治·索羅斯。正是因為貨幣的持續寬松,造成美國國債收益率不斷向下,才為這些投資大師們的成功提供了最充足的動力。
但在新的美聯儲主席上任以后,美國國債收益率的走勢出現了面臨拐點的跡象。
我們知道,對股票的估值不應該靜態去看,而是要動態去對比。這就好比單單看一個房子賣100萬元是貴還是便宜,其實沒什么太大的意義——因為必須要看這個房子的售價和居民的收入水平,并且還要同其他商品作對比,才能體現出房價到底是貴還是便宜。
股市也是同樣的道理。目前標普500的估值在16.3倍(注:以美股市場4月底的估值計算),對應3.03%的十年期國債收益率。整個國債收益率相比過去幾年出現了比較大的上升,也意味著美股估值會被進一步壓縮。
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幾乎等同于無風險收益率,無風險收益率越高,投資者投資股票的動力就越弱。比如2011年時,A股的信托還是類似于剛性兌付的,市場無風險收益率差不多有10%,導致當年A股最終大小盤通殺,出現一次不折不扣的熊市。
我們回到美股,目前的估值對比2007年10月上一次高點的15.7倍有所上升,不過當時10年期國債收益率有4.7%?,F在雖然比當時低,但趨勢很差,因為無風險收益率是處在一個逐漸提高的過程。
無論是每一次熊牛轉換還是牛熊轉換,都必定伴隨著波動率的抬升。比如A股2014年底大牛市出現之前,市場波動率很低,之后大幅提升后,逐漸進入牛市。而牛市見頂前也是波動率開始提升,場內的“籌碼”變得松動。
2017年是一次難得的全球低波動牛市,進入2018年以后,股市的波動率明顯抬頭,這有可能意味著市場的見頂。實際上,每一次十年期國債收益率的上行,都帶來一次美股市場較大的調整。包括1981年9月的熊市,1987年10月單日暴跌,2000年1月的網絡股泡沫見頂,2007年6月開始的金融危機。
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樣,進入2018年全球股市波動率明顯提升,但高波動其實才是股市的常態,去年的低波動牛市其實非常少見。
這幾年學到一個新的英文單詞:goldilocks economy(金發經濟,指經濟不算過冷、但也不過熱的溫和增長狀態),這很好地解釋了2017年低波動牛市的根源。簡單來說就是不錯的經濟增長,加上較低的通脹水平。
過去幾年間,大家總是在開年對全球經濟的預期過高,然后開始不斷向下微調。但是在2017年這個趨勢出現了逆轉。分析師紛紛把全球經濟增速從年初的3.5%逐步上調,逐漸提高到了3.8%,連IMF也在2010年之后第一次出現對全球經濟增速的上調。
在這一過程中,中國經濟增速放緩得到了有效遏制,新興市場經濟開始拐頭向上,然后又推動了發達國家經濟體。匯率和商品價格的不確定性也逐漸消除。相反,倒是全球的通脹水平不斷低于預期。雖然央行開始收緊流動性,但整體經濟處在一個溫和向上的過程,沒有任何經濟上的黑天鵝出現。通脹方面,發達國家經濟體通脹一直保持在2%的目標位之下。
但是進入2018年,消失的通脹憂慮重新開始出現。由于美國失業率水平下降到了過去50年的平均水平之下,收入開始了增長。同時,全球民粹主義不斷抬頭,特朗普不斷揮舞的貿易保護主義大棒就是明證。今年以來全球貿易爭端的陰云不斷抬頭,過去美國的低通脹完全受益于全球化分工,比如來自中國等國的廉價勞動力和勞動效率,如同一塊海綿稀釋了美國的通脹水平。
一旦美國開始反全球化,必然會帶來通脹水平的抬頭,進而對股市產生負面影響。
從經濟復蘇周期看,此輪美國已經經歷了連續105個月的經濟擴張周期,是歷史上第三長。從美股的牛市周期看,此輪牛市已經經歷了108個月,是歷史上第二長,其長度僅次于上世紀90年代那次持續113個月的歷史第一長牛市。
用“均值回歸”的思維看,美股牛市平均持續時間為54個月。我們不知道牛市什么時候結束,但是其風險已經越來越大,性價比開始惡化。目前持續108個月的牛市時間,已經超過了歷史上平均水平1倍之多。
當然,沒有任何一次牛市是因為漲了太多,持續時間太長而結束,而是有一些基本面的因素。但這些基本面因素也會反映出“均值回歸”。生命周期自有其自然規律,這就如同一年四季一樣,盛夏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,寒冬也不可能永恒。美國國債收益率上行帶來對股票估值的壓制,通脹上行帶來波動率上行,民粹主義帶來反全球化以及不確定性。在美股一季度財報的高峰后,盈利增速也可能環比出現下滑。